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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苏琳琅和戚重轩的信之前,那位从京城逃到金陵的亨盛当铺的袁掌柜给戚中耀送信,说是六小姐出了大事,戚中耀以为事情败露,便命人将苏琳琅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
之前说沉船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么做,无非是想为以后留条路。
那时戚腾已经从妻子的言行和儿子的举动当中隐隐约约的发现了一些端倪,猜到女儿或许并没有死。
当他得知父亲戚中耀要将女儿的名字划去时,他与戚中耀大闹了一场,却并没能改变戚中耀的决定,戚琳琅的名字,仍然被从族谱中划去了。
戚中耀得知朝廷那道找到苏大将军后人的昭告天下的旨意比苏琳琅和戚重轩的家书早到一步,自己的孙女飞上枝头变凤凰,却已然变成了旁人的孙女,而且他之前还将孙女从族谱中除了名,戚中耀心里头说不出是惊是悔是喜是怒。
可孙女虽然跟了旁人姓,身上毕竟流着他的血,他怎么也得为戚家的将来为戚家的儿孙继续筹谋。
于是他亲自登了宁平院的门。令他没想到的是次子正与媳妇在收拾行装。
“早点收拾也好,”他看着冷脸以对的次子温声说道:“过两天为父和你们一起启程进京。”
戚腾对妻子示意,待戚二太太退下,他才对父亲冷声道:“父亲进京做什么?”
戚中耀对儿子的态度十分不满,紧皱起眉峰,“小六是昭阳郡主,还成了苏大将军的后人,我这个当祖父的怎么就没资格进京与她相见了吗?”
“小六是谁?”戚腾的神情更加冷绝,“儿子知道戚家的女孩子里头有小五有小七,有菱珊有梦瑶,却独独没有听说过有小六有琳琅,连戚家宗谱都没有的人没有的名字,父亲怎么能说您在京城还有个孙女?”
“你这个逆子,竟敢忤逆父亲!”戚中耀当即火冒三丈,指着戚腾的鼻子大骂道:“将小六的名子从族谱上划去我还不是迫不得已?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被朝廷拘禁,生死不知,我若不将她的名字除了,整个戚家岂不是都会受到牵累?”
若换作是以前的戚腾,父亲一个满含怒意的眼神都会使他退缩服软,可是在经历了女儿的沉船身死、死儿复生又被族中除名的种种事端之后,他原本的孝字大过天的想法早已泯灭,取而代之的是对妻女的愧疚和道义的良知。
“是谁千方百计送小六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女孩子孤身进京的?”他大声喝问道:“是谁在得知小六出事后不顾她的安危生死唯一想到的是将她从族谱上除名?既然在父亲心里小六已死甚至这个孩子在这世上从来未曾出现过,父亲何必还要进京去见她!”
他越说越气愤,声音里满含对父亲所作所为的失望与沉痛。从小到大被他视为高山似的父亲塌了,使他再也崇敬不起来,这种感觉既痛心又绝望。
戚中耀被他一番话呛得无地自容,被人指着鼻子骂的耻辱已经是多少年以前的过往了,现在这种感觉仿佛又回来了,而且,比那种感觉强烈得多得多。他觉得他就像被自个儿的儿子指着鼻子羞辱了一般。
“你这个……”他颤抖着手指着戚腾,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戚腾闭上眼,忽然双膝跪地,“孝义难两全,是儿子不孝。可儿子认为儿子是对的,请父亲将儿子的名字也从族谱中除去吧。”
说罢便以头触地,一下一下磕得极用力。
单调的磕碰声仿佛撞在戚中耀心头,使他胸口越来越闷越来越疼,最终他受不得这种苦楚,粗声喝道:“从此我戚中耀再无你这样的儿子,你,带着你媳妇滚吧,”说罢犹不解气,忽然咆哮:“滚!”
“多谢父亲。”戚腾将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再次磕下一个头,做了最后的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