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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回廊辗转几回,一路都有许多人。
外头是谈笑取乐声,几间紧闭的房门里传出的是女子娇声。这些难堪的声音糅杂在歌声乐声里,混乱颓靡,却在她耳边愈发清晰。
宋清酒胡乱解开封着嘴巴的锦缎,只顾往前跑。她横冲直撞,引来纷纷不满的骂声。二层楼上,一时变得乱起来。
“人在那儿——”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道声音,宋清酒抬头,看见几个男人在长廊对面朝她大步而来。那是来抓她的,她认得。她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每次试图逃跑都是被这些人抓回来的。
宋清酒紧紧攥着衣襟往后退,可回头,另一边同样有人围过来。
是了,怎么可能跑的出去。
怎么可能。
宋清酒踉跄了一步,及时扶住雕花木栏。几滴冰凉的眼泪落在手上,她方才察觉自己的手骨节泛白,泛疼无力。
怎么办。
跑不了了。
到底该怎么办——
认命?不,她不认。
宋清酒用力抓着围栏,垂眸看着楼下,影影绰绰。她目光渐深。
跳下去。
这个念头晃过,心底深处的那份决然竟是超越了害怕。
从这里跳下去不会死的。
宋清酒。
她不会让自己死。
“快些快些,都赶紧去给我把人抓回来!这小妮子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秋娘子的声音远远传来。
宋清酒用力闭了闭眼。
夜凉如水。
醉花楼里却总是一片春色。
楼上高高垂落下来的纱幔荡漾涟漪,拂落在楼梯和围栏上。笙歌乐舞里尽是醉生梦死。
楼下,歌舞未停。酒色之欢将楼上的声音完全掩盖,没有人从沉浸之中察觉到什么。
一朝醉生,一时梦死。
全然隔绝了两个世界。
宋清酒睁开眼。
就在这一刻,她的目光毫无防备,蓦然撞进了一双冷清的眸子里。
她怔然失神。
薄情高贵的眉目,人如琼林玉树。华服,玉佩,折扇。
在短暂的一息时间里,这些是宋清酒第一眼看见的。
他看见她了。
这个人,会救她吗。
那双眼睛太过凉薄了,就像残秋夜下的清池水,没有温和的温度。
她没有把握。
可这是她唯一的赌注。
宋清酒忽然想起了在这许久之前,小茶楼的老板娘曾和她说:一场赌局,一胜一负,一生一死。下注之前,和对手相视的那一眼,是第一次胜负。
人生本来也就是赌局,每个人在选择道路的时候,都在赌。
宋清酒松开了扶着围栏的手。
在被人拽到衣袖之前,她毫无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
一抹清色,蹁跹如秋叶。飞扬的裙摆又在随风摇曳的纱幔间艳丽明亮。
“天——”
桃叶赶来就见到这一幕,吓得掩唇惊呼,退了两步撞靠在墙上。
秋娘子追过来,亲眼看见她跳下去,骤然深吸了口凉气,失色地扶着围栏。
有些无力地呢喃道,“还真是个烈性的”
满目绚丽。
宋清酒感受到彻骨的深秋冷风,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幻影。她越是坠落,就越是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活着。
楼下的天上人间终于被打破。
她落魄如凋零的残花。
纵身跳下来的那一刻带着凄决的美感。
李闻胤看着那朵败落的花儿坠下来时,眸色微深,眼尾稍稍勾起,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
他转了圈手上的折扇。
程返视线扫过,在他察觉殿下的意图,想要去将人救下来的时候,便见殿下亲自飞身去了。
程返皱了皱眉。
他们进门不久,所在之处离那姑娘跳下来的地方不远。
一个姑娘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要接住倒是不难。不过,殿下显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手臂。
这样的冲击力对于殿下如今的右手臂力来说,在承受之外。
程返的目光始终追随着。
殿下一只手就可以救下那姑娘,但他偏偏要用右手。
不出所料地,在稳稳接住那姑娘的一瞬,殿下抱着她坚持了没多久,便骤然松力换了一只手。
不过李闻胤还是牢牢接住她了。
宋清酒只觉天地旋转了几周,她后背撞在楼梯扶栏上,有些疼。疼得让她深喘了口气,得以呼吸,得以清醒。也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眼前的姑娘烟裙摔了满身尘土,衣带半解。她眼尾泛着胭脂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那清澈带泪的水眸清晰地映着他的眉眼。
梨花带雨,海棠染尘。
李闻胤的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描绘,那冷清无温的视线教人呼吸发烫。
眼下的距离,宋清酒更看清了眼前的男人。俊美,淡漠,矜贵,高高在上。
这样的人,一眼便能知身份不凡。
他的手还在她腰上,待渐渐地回神,宋清酒才感受到那掌心传来的温度。那只手毫无罅隙,扣着她那截腰身,带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宋清酒原本没有其他的想法,这是救命恩人。救人还顾什么君子之礼。
可下一刻救命恩人非凡没有放开她,反而更用了些力道,将她压向他。
宋清酒呼吸还未平复,胸口起伏喘息,就像是努力在活着。
她从楼上跳下来,早顾不上再拢着自己被扯开的衣襟。他浅浅低眸便将那片春光尽收眼底。
宋清酒呼吸窒了片刻,她被他的目光烫到,很轻地挣扎了一下。
李闻胤收紧手臂,抬眼,看着她的眼睛。
她望进那双眸子,一下也不敢再动。
李闻胤半敛着眼注视了她一会儿,俯身靠近,一点也不避讳。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将唇贴在她耳边。随后,低沉的嗓音意味深长地传进她耳朵里,只有她听得见。
灼热的气息掠过耳畔,宋清酒轻吸了口气,温软的身子在他怀里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他说——
“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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