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说：“此事不怨他们，是朕贪杯了，也许命该如此吧。”
他说着，面露一丝悲哀，深吸了一口气，“太尉，朕将你留下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问你的态度和意见。”
夏启明眉头一跳，正色看着他，皇帝敛眸问道：“还望太尉直言告朕……你觉得二皇子跟七皇子，谁更适合继承大统？”
夏启明原本心属二皇子，但是出行前夏锦娴的话让他犹豫了。
他定了定神，“按照祖制，理应由太子继承，只是现在皇上还未立太子。”
皇帝看了他一瞬，继续问：“若是不论祖制，只论才能呢？”
夏启明被他盯得有些不安，思索之后说道：“不瞒陛下，老臣起初是属意二殿下的，但是经过灾情一事，让臣有了新的看法，七殿下虽然不如二殿下聪敏，但是本性良善，比二殿下更适合。”
皇帝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虽然如此，但是老二的手段心性更是一个君王需要的。”
夏启明沉默地看着他。
“老七这些时日确实长进了不少，若是朕还有时日再慢慢教导他也可，可是老天不让朕如此。”
夏启明闻言，一阵伤心，不由抹了抹眼角，皇帝拍了拍他的手肘，继续说道：“不过老二也很好，有他继承皇位朕也放心，朕只怕老七心有不满，会让他们兄弟反目，而且过问你的意思也是因为这二人皆是你的女婿。”
“陛下放心，不管陛下的决定如何，老臣都会竭尽全力辅佐，绝不容许有人扰乱朝纲。陛下且好好养病，说不定会好起来，到时候还能好好教导两位殿下。”
皇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夏启明感觉他又倦怠了一些，连忙把他扶着躺了下来，再跟他说话时已经没有了回应。
他心惊胆战，连忙把在外边侯着的李太医喊了进来。
李太医看他忧虑的样子，连忙上前查看，这才放下心，“太尉大人，陛下只是倦怠睡了下去。”
夏启明深吸口气，说道：“是本官失态了，就让陛下好好休息吧，此处就劳烦李太医了，定要多多留心陛下。”
“太尉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看护陛下。”
夏启明转身看了眼沉睡中的皇帝，叹了一口气，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宫殿。
天要变了。
皇帝的病让他终日缠绵病榻，国主有恙，朝局动荡，朝中原本的两党阵派这个时候尤为清晰，没有人再藏着掖着。
宋明清虽然前段时间被折掉不少羽翼，但是皇帝尚未动到他关键的支撑力量，这些日子除了每日到承明殿走一遭就是往各家中立的朝臣家中走动。
保持中立的官员无非两种，一种没有实力值得皇子拉着他依附的，还有一种就是太有实力，谁都不想依附的。
没有皇子闲得去拉拢第一种，所以第二种就是他们现阶段最重要的目标，而这个目标首当其冲的，显而易见就是中立多年刚正不阿的太尉了。
夏启明从宫中回到太尉府不过只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清早，宋明清就带着许多古玩字画来到了太尉府。
但他到了之后听闻太尉昨天歇得晚，特意没有让下人去通传，规规矩矩的在前厅侯着等。
茶水凉了又换，他依旧不见半分急躁。
从表面看温厚贤德，对待上茶的下人也和颜悦色，但等得久了，他特意去太尉府前院走了一圈，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因等候夏启明过久到院中散心。
夏锦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冷笑了一声。
冬青一边搀扶着夏锦娴，一边抚了抚她的后背。
两人来到前院，夏锦娴先踏进前院口，猛然一看又退了回去，将直愣愣往里冲的冬青也拉了出来。
她捂住冬青的嘴，看着一同立在一颗桃树下的宋逸成跟宋明清，示意冬青不要出声。
冬青此时倒是习以为常，顿时变得无声无息。
夏锦娴收声敛气，知道宋逸成向来警觉，就没有再走近，但也能听到只言片语。
她耐心一听，越听越面色冷凝。
这些“无可奈何”“传言不假，那一晚……”什么的只言片语让夏锦娴再次产生怀疑。
他与宋明清果然不像表面上那般。
难道那一夜小镇上的事情真的是他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