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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初三时出柜,不是我自己想出的。我在家里化妆穿裙子,被他们发现了。我没瞒住,被他们拉去了医院。他们觉得我心理有问题,要看心理医生。然后带我去县医院,我不同意。去了县医院万一被扭转治疗呢?但他们说忍我很久了,坚持去。我说去就去b市的大医院。
我很幸运,那个医生是个lgbt友好的。帮我劝我父母。但我妈觉得那个医生为了赚钱才那么说,我和他们闹来着。当时挺热闹的。估计那医生心里我们一家都是麻烦,也可能这样的事情见多了。最后医生推荐我去专门负责这块的科室,我也拿到了药。不过那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当时我成绩下降很快,心态也不好。他们最后松口了。
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的。接受没接受。”……
“老王,接球!”钱九万一嗓子把王雨醒拉回了现实。他急忙停住了滚来的足球,在杆前又练了一遍。
过杆射门还有一段时间开始,运动员们都想练练。
广播喇叭传来主持人念的加油稿,不远处发令枪吐了口烟,四百的运动员也像那脱枪的子弹弹了出去。人声更热闹了,王雨星觉得不是想昨晚聊天内容的时候,也收了心。
“老王,有信心不?”钱九万走过来搭话。
“什么信心?”王雨星问。
“排好队!准备比赛了!”挥着旗的裁判员老师喊道。
王雨星开始有点紧张了,有第一的信心吗?他还真没有。想起何见踢球时的流畅精确,他觉得自己会被她比下去。
王雨星的好胜心异常强烈,一件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这是种非常古怪的心态,因为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只执着于某几个点而抛弃整个面并不是一项划算的选择。
一旦丢失了“第一”的名头,或者“第一”不再是稳拿的囊中之物,那么王雨星会失去兴趣或者信心。他报运动会的足球射门,是因为喜欢,也是因为王雨星觉得在足球方面他不会输给女生。
莫名其妙的自信。
前面的几个女生踢得都一般,走一样的速度,还有一脚射门失败跑过去补的。与王雨星过去所认识的所有女生一样,在足球上缺乏经验显得笨拙。
轮到何见了,她接过球的时候还在笑着和于梓欣搭话,于梓欣拍了拍她的肩。
裁判员老师的彩旗挥下,旗面在风里流畅的舞出一道曲线。
何见的球轨迹同样是流畅曲线,绕过最后一杆,球短暂的飞离塑料草地,扎进了球网,落在草地上。
有人自发鼓起了掌,王雨星也跟着鼓掌。
原来自己连女生都不如。
王雨星一边鼓掌,一边心里有点落寞。
如果自己是个正常男生,那么不会连女生都比不过的。
小学的时候,他跟着同班男生踢球,他们只让他守门,点球的机会里,对面一个同学让他踢,他踢了,踢得有点歪,队友抱怨王雨星该把球留给他们。后来他只守门。上了初中后,和班里同学不熟,每次体育课大家都自发的按性别分成两堆,也就林元偶尔带他玩玩,玩的也不是足球。
王雨星和普通男生间的差距,不止是生理上的,还有经历上的,那种一场场激烈竞争里的锻炼出的经验技巧,是王雨星没有的。
他有的,仅仅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自我认知和在家里客厅无聊的“遛球”。
轮到王雨星了,何见看完成绩和于梓欣一起走回来,走到王雨星身边时,和他说了句加油。
王雨星点点头。
这轮前面发挥的很好,比何见还要快,但是射门时歪了。过去看成绩时,王雨星三个字后面的第一个格里是一条横线,上面几行何见的七秒多,周围是一堆十几秒。
王雨星朝何见那边望过去,她正在和于梓欣聊什么,聊得很开心。像周围的所有学生一样,教导处的李主任也愿意在这个日子稍稍放宽标准,任由这帮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释放热情,混杂在一起的笑闹声听不清字句,只有喜悦的情绪真真切切。
稍微近一点的,是对面男生组的过杆射门。
毫秒必争的激烈,矫健的身姿。偶尔有几个掉链子的划水人,被同班无情嘲笑,他们也不为此羞愧或难堪,反而在操场上大声讲对方的糗事。
这种场景下笑像是应季的流感病毒,传的广,一个笑的流感刚好,另一个又患上了。
王雨星是个有了抗体的人,没被笑声感染。那些情绪里,兴奋和紧张一起私奔跑了,在原地留下孤零零的索然无味。
“别灰心,还有一次。”刘海涛拿着足球走过来了,她想安慰王雨星。
倒也不止是因为这一球落空或者输给了何见。还有一次机会,但王雨星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一个男生,自己都不敢说自己是男生。在女生组里,带着个高傲自大的男生的大脑,和一个离正常男生水平越来越远的足球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