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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笼中的金丝雀安静地啄食着鸟食,静谧韶华缓缓流逝,岁月似乎安然静好。平贵人的目光晦涩地落在温顺漂亮的金丝雀上,似叹似笑:“姐姐,当年你曾说过不想当这凤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妹妹一直记在心里呢,你放心,妹妹会想尽一切法子助你达成心愿的。”

裕亲王府中,青玉案上仙鹤香兽袅袅飘出的浓郁香味终究没能把扑鼻的药味盖住,略带冷意的春雨斜斜降落时,福全看到了碎裂的信笺,也听到了自己的心在一块块地碎裂。

西鲁克氏沉默无言,一一拾起散落一地的碎纸,每看到一残缺不全的“芳”字便心酸一分,可是无论她怎么捡都是捡不尽,一室满满的都是那个字,那个在梦里她都羡慕嫉恨的人的名字。

病弱的声音低沉地从床上传来,沙哑淡漠,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动吗?你出去。”

西鲁克氏把手中的信笺码好轻放在书案上,强忍眼中奔腾的雾气,颤声道:“王爷该吃药了,妾身让人把药端进来。”

福全瞪着鲛绡帐的双眼空洞无神,久病的他早已无一丝清俊风采,有的只是身心交瘁的形容枯槁,默了半晌才空空说道:“我叫你出去。”

西鲁克氏只作未闻,自顾唤了丫环呈上乌漆汤药和蜜饯,自己先试试汤药温热,药一入口,两道秀眉便生生纠在了一处,再舀一勺送到嘴边吹凉了才凑近了福全床侧,“王爷,妾身知道王爷怕苦,已经让太医换了容易入口的药方,今儿的药偏酸,苦味当真少了许多,王爷快些喝下,定然能药到病除。”

福全正眼也不看,挥手打翻了药碗,于是西鲁克氏低低的惊呼声伴着青花瓷的碎裂声脆生生地荡漾了开去,惊了王府花园中的一池死水。

猝不及防,福全空远而夹杂着隐忍怒气的声音无情地响起在西鲁克氏的耳畔,犹如毒箭穿过:“那些信笺都是你撕的吧?为了挑拨本王和芳儿之间的感情你倒是用心良苦。”

西鲁克氏身子一软,跌落床边脚踏之上,手心被破裂的瓷片割破了个大口,鲜血顿时如注,她却浑然不知,或许是心痛盖过了发肤之痛,“王爷就是这么看待妾身的吗?”言语忽转凄厉,“妾身不屑这般为之!王爷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她早已背弃你了!就在断发绝情的那一刻就已经和王爷断绝一切了!是王爷自己一直不愿面对现实,今日即便没有这些信笺,她的心意也早已表明……”

“啪!”

语未央,巴掌声脆响。

用力过度使得福全身子愈加虚软乏力,掌心传来的灼热感使他有一瞬的错愕。他打了她……他的正妻……他从未打过任何人……如掉了线的木偶跌回床榻,“你胡说!她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她亲口跟我说过的……她说她从未忘过我,从未!”

两行热泪终于无法遏制地决堤滚落,西鲁克氏哽咽道:“王爷……醒醒吧!她对你这般绝情你又何苦痴心错付?听妾身一句劝……忘了吧!”

忘了吧?福全空洞的笑扯动干枯的上唇,世间万物唯有情字最是难忘,又岂是想忘就能忘得了的?如果当真能忘,他会索性连自己也一并忘却,而不是任由枯骨铭心的伤痛日日夜夜割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心。

重叠泪痕缄绵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一眼也不去看软软跌坐在脚踏上的娇柔女子,福全暗哑的嗓音犹如残破的秋风扫落叶:“如若能忘,你便把本王忘了吧,对你而言才算得解脱。”

西鲁克氏微一怔忡,尔后端庄秀妍的玉容上浮起了深切的痛楚:“王爷做不到的妾身又岂能做得到?”恍惚绽开一抹美到极致的笑颜,“既然如此,就让妾身陪王爷一起痛一起苦吧,即便是一辈子妾身亦是无怨无悔的。妾身此生未能与王爷同心,也好歹承受着共同的痛苦,兴许……这样也是好的。”

福全了无生气的眼里倏忽间闪过一丝动容,只不过也仅仅是昙花一现,末了只淡淡抛下一句:“随你。”这便阖目翻身朝里了。

豆大的泪珠子自西鲁克氏的眼眸滚落,隐入了嫣红的地毯,添了如红梅般的新红。

是夜,景阳宫中烛光昏暗,内外萧条冷清,笼罩在夜的深沉里。宫莲早早支走了仅有的两名服侍宫女,独自一人坐于庭院中冷清对着凤首箜篌。

云遮月,庭院深深,唯有淡淡烛光。凤首箜篌失却了白日里的华丽浮躁,在暗夜里显得黯淡无色。宫莲只是抱着它,睁眼发着痴,不唱不吟,不言不语。

未知过了多久,重云散去,淡淡月光洒落琴弦。宫莲似被月光唤醒,端坐了身姿,以冰凉的手指拨弄窈窕琴弦。月光笼罩在她单薄如纸片的面容上,触及情肠,潸然泪下,幽幽启齿吟唱:

明月多情应笑我,

笑我如今,

孤负春心,

独自闲行独自吟。

近来怕说当时事,

结编兰襟。

月浅灯深,

梦里云归何处寻?

是容若新作的词。吟唱的时候她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音容,一个她此生都将触不可及的人。

她反反复复吟唱着,终至泣不成声。

忽然,庭院暗处草丛中传来细微的??声。宫莲的指尖蓦然僵住,琴声戛然而止。她的眼中流过如星火般一瞬的喜悦,往声响来源处急寻而去,压低了嗓音颤抖道:“……容若,是你么?”

一只玄猫叫了一声,从草丛中窜出,跳上了庭院中的矮墙,转眼消失在夜幕中,如同一缕幽魂。

宫莲骇了一跳,脸上的喜色终究如残花凋零,久久伫立于荒草丛生的庭院中,对影发痴。

未知过了多久,直到双脚站得麻木,一动,酸麻的感觉自脚尖直往上窜,她身子一软便往一边倒去。

一双强劲的手适时扶住了她,冰冷的声音随后响起在宫莲头顶:“下回再这么摔下去可没人扶你了。”

宫莲心中又一喜,转过身去才要说话却见容若已远远避了开去,一张往日总能带着嬉笑如暖日的年少面容如今竟只剩下疏离和冷漠,还有藏也藏不住的郁色。

“奴才给纳兰答应请安,愿答应步步擢升,隆宠不衰。”容若双唇紧抿,正儿八经打了个千儿。苍白月光打在他低垂着的顶帽之上,宛若隔了一层纱。

宫莲踉跄着倒退几步,无言泪先落。容若……容若该恨透她了吧?她不断摇头,哽咽道:“容若,我……”

容若凉薄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层心思,倒是我小瞧了你。你早该告诉我的,如今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什么六年之约!这才过了几天?你何必藏得这么深,是为了玩弄我于鼓掌之间吗!”

宫莲一上前容若就后退,在他眼里已难再寻往昔的一丝宠溺和笑意,有的尽是鄙夷和痛恨。

“不是的!容若,你怎知我的苦?我……”

容若冷冷一哂:“苦?我当然知道你的苦了。原以为一朝得蒙皇上临幸你便可栖上高枝儿了,可谁知皇上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你也只能在这荒草丛中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离你想要的恩宠可差得远呢!你自己看看,看看,你这景阳宫跟冷宫有什么两样!”

宫莲被容若双手死死钳住双肩用力晃动,直晃得她心疼欲窒息,直到面色苍白如纸,容若才喘息着松了手,毅然决然别过身去抬脚就走。

宫莲急急喊住:“容若,我从未想过玩弄你,更不曾想伤害你,只是你可知我每日身处这深宫之中是何等的难熬?本想陪着主子娘娘在这深宫一直这么熬下去,直到老死,方能报答主子娘娘十几年来如亲人般的恩典。直到你说要等我六年之后出宫,我每日都在想着出这高高的城墙!你的话我不是不曾悸动。只是,容若,我命如草菅,身不由己啊。”

容若一直紧闭双眼听完宫莲的话,到了最后险些落下泪来:“宫莲,是皇后逼你的吗?”

宫莲拼命摇头,急道:“不!不是的。主子娘娘素来待我如亲姐,又怎会做出违背我心意的事来……”

容若凝视宫莲良久,几次张口欲语还休,最终还是咬着牙说出了口:“是皇上吗?”

宫莲眸中的绝望和痛楚一闪而逝,苦笑道:“皇上心中只有皇后,如今又如此鄙弃我,从未正眼相看,又怎会喜欢我呢?”

容若眼中突然凝聚杀气:“那是谁?我杀了他!”

宫莲惊慌捂住容若的嘴,四下里望了望,心惊道:“你闭嘴!你若是真心为我好便莫做傻事!后宫争斗从来都是不见血的毒辣,你千万不能沾染。”

容若一把扣住宫莲的手腕,拉起就往外扯,“既然这地方如此腌?,咱们还留在这儿作甚?我带你出宫。”

“你疯了吗!”宫莲一面挣扎一面低声哭喊。

容若却一味不管不顾:“我就是疯了,早就疯了!以往虽然不能天天见到你却也还有盼头,眼下呢?眼下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你还指望我能心平气和接受你成为帝妾的事实……啊!”话未说完,手臂上突袭而至的疼痛使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又惊又恨地看着宫莲。

口中尝到一丝血腥味,宫莲流着泪步步后退,不断摇头:“我死不足惜,可我断不能害了你!容若,你死了这条心吧,即便我不是嫔妃,六年之后我也绝不会嫁给你,我心中早已另有所属,当初之所以允诺你六年之约只是不想伤害你,如今却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

两行热泪自容若眼中滑落,只是他的脸隐在黑暗里,没有人看得见。

“从今以后,我做我的无宠嫔妃,你做你的御前红人,但愿我们不再相见,即便相见亦如不见。珍重,容若。”

宫莲转身离去时,新泪湮灭了旧泪。

容若独自一人在风雪中站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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