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非欢在原地站了几秒，直到黑色宾利消失在视线中，她才转身离开。
回到公司，江淮手里拿着一堆资料走进她的办公室汇报工作，“总监，工厂那批货已经全部出仓，陆续发往代理商手中。”
江淮对慕非欢由衷佩服，要不是她未雨绸缪，找了好几家代工厂赶制这批珠宝，就要延误交货了。明珠集团给人一向是以信誉高，服务好的形象，积累几十年的信用才有的好口碑，如果不能按时出货，会严重损坏明珠集团的形象。
“好，我知道了，虽然说我们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交货，可还是不能松懈，要确保每一批都准时完好的送到代理商手里。”慕非欢说着，一边翻看江淮给她的资料，她朝下面翻了几页，秀眉挑了挑，“这几个设计为什么被工厂退回来了？”
江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我去跟李工沟通过，他说我们的设计对蜡板的要求很高，制作起来相当困难，就算做好了也很容易发生断裂，所以给退回来了。”
慕非欢拧眉，她的设计她自己清楚，如果不能做出成品，那设计的意义何在？“他都没尝试一下，就轻易下了定论？”
“李工说是林总的意思，存在瑕疵的东西不能卖给客户的，也没有打样的必要。”江淮听了李工的话，心情也不是很好，在他看来慕非欢的设计很是出彩，要是能做出成品的话，下个季度的销量一定很好。让他最生气的是底下人怠慢的态度。
“这就有意思了，”慕非欢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说道：“走，我们去工厂一趟。”
慕非欢和江淮一起去了工厂。
他们到的时候，李厂长正翘着腿躺在椅子上，手边摆着一杯茶，听着收音机里的评书，很是惬意的模样。听到门卫的话蹭的一下坐起来，神色明显愣了愣，“她怎么来了。”
门卫摇了摇头，他就一个守门的，哪里知道上面领导的想法。
“他们来了几个人？”李厂长问道。
门卫想了想，“两个人。”
两个人？李厂长摸着下巴思索了下，然后转头吩咐一旁的助手，“去给林总打个电话，告诉她慕非欢来下面的工厂了，让她赶紧过来一趟。”
“好的。”助手去一边打电话，李厂长起身去迎接慕非欢。
江淮把车停到停车位上，他们下车的时候，李厂长刚好走到门口，脸上堆着虚假的笑容，“慕总监，稀客啊，来来来里面请。”
李厂长领着慕非欢和江淮去了他的办公室，招呼秘书倒茶进来。
秘书很快泡好了茶，放在他们的面前。
李厂长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一副悠闲的模样，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有任何惶恐不安，反而表现得很随意。
慕非欢听江淮说，这位李厂长是林瑛的远亲，难怪这么嚣张，她的设计稿都敢退，“来的突然，希望没有打扰到李工。”
李厂长摆摆手，“慕总监哪里的话，自从您找了别的工厂来干我们的活儿，我们这一帮子人正好闲得没事做，谈什么打扰啊，哈哈。”
一番话说得绵里藏针，其实就是在告诉慕非欢，说她做事没分寸。找了外头的工厂来做他们的活，让他们被同行看笑话。
江淮皱了皱眉，李厂长的话实在难听，总监为什么要找外头的工厂来代工，他心里没点数？还不是因为他找借口拖延时间不让工人们按照进度赶货，他们至于去找外面的工厂吗？现在却反咬一口，指责他们的不是，也是够没皮没脸的。
慕非欢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了。什么蜡板制作困难，都是借口。李厂长是觉得她扫了他的面子，这是要给她出难题，想让她难堪。
她没接话茬，微微一笑转而问道：“李厂长在明珠集团干了快二十年了吧。”
李厂长不明白慕非欢问着话的其中深意，“是啊，快二十年了。想想当年，明珠集团还是一个小作坊，我们那个时候还和董事长都挤在一间屋子里。转眼间，明珠集团已经成为了珠宝界首屈一指的珠宝公司。时间过得可真快，你们这群孩子都长大了，一个个都有出息了，不像我们老了，不中用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说他们这些人都是和慕东熠一起打拼过来的老功臣，慕非欢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小辈。明珠集团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地位，这里头怎么说都有他的一份功劳，慕非欢找代工厂这件事让他不高兴了。他在明珠集团颇有声望，他若不满四处宣扬，很多人恐怕会望风而动，届时集团内部又要引发一场不小的动乱。
李厂长的语调阴阳怪气，慕非欢听后，也只是淡笑了下，他想要倚老卖老给她一个下马威？
“李叔叔谦虚了，我爸常说您在珠宝制作上技艺高超，有很多老师傅都比不过您，您要是都服老了，那我们这些小辈该怎么办？”
听到她的一声“李叔叔”，李厂长有些飘飘然，以为是自己的话起到了威慑作用，让慕非欢有所忌惮。
“董事长缪赞了，我点技术还上不了台面，也就是董事长信任我，才让我做这个厂长。”李厂长的话里意有所指，他大概猜到了慕非欢此行来的目的，想先发制人，“我想慕总监是因为我退了您的设计稿的事，特地前来的吧。恕我直言，慕总监提供的设计稿，虽然设计心思巧妙，但是成型难度高，有点华而不实。”
江淮对李厂长的话嗤之以鼻，明显他说这话是在糊弄人。慕非欢的设计放到整个珠宝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做不出来只能说明功夫没到家。
“是吗？”慕非欢的脸上并没有因为李厂长的话而流露半分羞恼之色，眉眼不温不火，从容淡定地她从手提箱里拿出了一个丝绒盒子打开。
李厂长定睛一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盒子里装的，正是他退回去的设计稿的成品。
慕非欢不想与他做无谓的口舌之辩，只有当事实摆在眼前，才能让对方心服口服，“我明白设计和制作相辅相成的道理，设计出来的作品不能制作，那么这个设计是失败的。同理，明明可以制作，却以成型难度高为借口，是让我不能接受的。”
李厂长拿起成品看了看，他要是就这么说是自己的判断错误，那么就是向慕非欢承认他没能力，狡辩道：“就算做出了样品，你能保证上面镶钻不会脱落？”
“这枚戒指的底部是要用爪托固定，我虽然负责主要设计，但是不代表不懂制作工艺。这个蜡板是我自己做的，也经过质检部的检测，是符合成品要求的。”慕非欢很怀疑李厂长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过设计稿，他的态度敷衍，是觉得有林瑛给他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
李厂长以为慕非欢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没什么实力，哪曾想她三言两语就堵得他找不到话反驳。
“就算做出来了，可要是制作时间过长，浪费过多的人力物力，对整体的收益而讲就会降低，这批珠宝这样做不划算。”
江淮忍不住冷笑一声，他居然还嘴硬，“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能力不够，何必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